/【拆书稿】乡村振兴战略下的乡建思考与实践

【拆书稿】乡村振兴战略下的乡建思考与实践

 前 言 


 
近年来,中国自上而下驱动了新一轮的乡建,大批职业建筑师离开喧嚣的城市,投入乡村建筑的营造工作。在这本书中,何崴教授从自身教学、研究和实践出发,总结了自己对于近年来中国乡建的若干思考,讨论了建筑与乡建的关系、乡村建筑设计的方法以及建筑师在乡村的身份和态度等问题。
 


 
全文主要分为理论阐述与案例分析两部分,既是对乡村振兴战略下中国乡建的一种管窥,也表达了作者及其代表的新一代中国乡建人的所思、所想、所为。
 


 

 


 
作者何崴教授是中央美术学院建筑学院教授,三文建筑创始人, 其团队是较早一批进入乡村的建筑师,他们持续关注中国乡村的现实问题,并带着思考与探索精神完成了一系列令人瞩目的乡村规划与改造项目,获得了国内外学术界的高度认可。
 


 
小编曾有幸于三文工作室实习数月,对何崴教授的设计理念十分赞同与倾佩,下文主要以乡村的问题,及建筑在乡村的作用,乡村设计方法及建筑师的身份四个部分来进行讲述。
 


 

 
(图源:网络)
 
 
一、乡村的问题
 
中国美术学院李凯生教授认为,乡村在中国传统社会中,是国家生活和伦理社会的空间基层组织。
 


 
在观念上,它首先是生活和社会的空间组织,其次才涉及产业特征。乡村还是国家政治和文化精英的策源地...乡村空间的性质可以不是农业,而是其社会空间的集合形态所体现的与自然、与生活基本事实的遗存关系。乡村问题并不是一个新命题,自现代以来,一直是政府,各界知识分子关心的焦点之一。
 
 
经过长时间的系列乡村建设工作后,很多学者对于乡村问题提出了不同的阐述,“三农问题”(农业、农村、农民)依旧是乡村建设的核心命题,华中科技大学中国乡村治理研究中心主任贺雪峰教授认为,当前的农村问题的症结是农民收入增长的乏力和农民福利的侵蚀;而包括经济收入、人生价值、社会关系稳定感、生活环境等在内的农民福利与村庄有密切的关系。
 


 
在这诸多问题中,最基础的还是经济问题,即农民收入乏力的问题。青壮年人口的流失,进一步加剧了乡村的衰落和乡村传统文化认同感的消失。
 


 

(图源:网络)


 

 
与此平行,中国乡村还有另一种异化(Alienation),即士绅化Gentrification)、景区化的倾向,乡村逐渐从家园变为了游乐园,或者度假地。
 


 
城乡的贫富分化进一步加大,城市人将乡村视为破解城市压力的“后花园”。伴随而来的是资本的下乡,大量点状、处于游离状态的乡野城市休闲空间(Rural Ubanistic Leisure Space)的涌现。
 


 
这导致中国有3个“乡村”:一个是农名的乡村,一个是农民工的乡村,一个是城市人的乡村。
 
 
中国乡村还需要面对一个关于“时间”的问题,作者称之为时间折叠。在经济学和社会学层面上,中国乡村处于前工业 —— 工业时期,对应的中国城市处于工业 —— 后工业时期,而全球的大语境是后工业时期,在这些不同跨度之下,中国乡村必然受到“高阶位”的入侵,在一种多重力共同作用的状态下,乡村就像被不同时间折叠在一起压缩在一个“位面”上。
 

 
(图源:网络)
 


 
二、建筑,在乡建中的作用
 
作者在书中提到,乡建并不是简单在乡村中建筑,它是一个系统行为,但是在整个系统中,建筑行为占据着非常重要的位置,正如张利民所说:“乡村的建筑是乡村文化的载体,是与村民们的生活、生产息息相关的生命体。”在农村中,房子是农民最主要的财产。
 

 
 
(图源:网络)
 
 
作者认为,在乡建中,建筑有3个层面的作用,它们是:容器,触媒(Catalyst)和灯塔。
 
 
容器即建筑作为公共活动和产业相关的业态物理空间。如同作者所主导的“西河粮油博物馆及村民活动中心”项目,通过对原有建筑进行改造,实现新空间和新功能的植入,从而带动村庄的旅游服务业兴起。
 
 
触媒(Catalyst)就是催化剂。建筑不仅是最后的空间结果,还包含空间生成(Production of Space)的过程,在此过程中所关联发生的人,行动(Action)以及生成完成后的效果。好的乡村建筑可以通过自身影响力,辐射区域,拉动区域活动,激发乡村内生动力。
 
 
灯塔则是起标志性和引领的作用,提升乡村在社会中的关注度,使其更容易在互联网络和移动设备的媒体环境中所传播并记忆。
 
 

作者的上坪村设计项目(图源:网络)
 
 

 
三、乡村建筑设计的方法
 
作者认为所谓前建筑学是指工业革命,现代建筑学之前的建筑状态和相关思想。在这个前工业时代(Pre-production Age),建筑学还没有和生活朴素的需求分离开,还没有和艺术、工艺、节庆和信仰活动等行为分离开。而工业革命后,工种和学科越分越细,人越来越“专项”,对于乡村而言,这种分离的方式是有问题的。
 


 
乡建著名学者孙君就认为:“人、自然、建筑、精神、文化是一个生命体,只有独立的规划和建设,系统就不存在,新农村建设也宁很难获得完整性,也就谈不上新农村建设的生命力。”南京大学的赵薇教授也认为,”从本质上,当今学术的分科与社会的分工运行和管理,实际是一种适应城市发展运作的机制,已完全不适合乡村的综合性与整体性。
 
 
如何打破大工业,大分工的专业壁垒,如何打破城市性设计模式的固化思维定式,将设计回归“面对总体生活,解决整体问题”的思路是目前中国乡村中的建筑设计该思考的问题。
 


 
作者曾在2016年提出了“乡村弱建筑设计”(Vague Architectural Design in Rural Area)的观点,作者主张构建一个集“产业策划-空间规划-建筑设计-室内设计-文创研发-导视系统-宣传推广-辅助经营”为一体的闭环,以帮助运营方一体化的总体设计。
 


 
村庄要成为旅游目的地,要吸引外来人群必须有一个“召集”的理由,为何要来,为何而来。作者把此归纳为乡村活化的五要素,分别是“有的玩/坐下来/住一晚/带着走/可以晒”,吸引城市资本到乡村投资,实现生产和就业,并吸引城市人到乡村消费,这是实现城乡一体化,城市反哺农村的一种方式。
 


 
 


 

作者的留耕堂设计项目(图源:网络)
 

 
建筑师的任务是创造有意义的场所,帮助人定居。对于建筑现象学(Phenomenology of Architecture)来讲,场所(Place)的意义是高于空间(Space)的,场所是空间及空间中的人和事件的综合,而空间又高于形式风格(Style)。
 


 
因此“传统风貌”并不是乡村建筑地域性和乡土性的全部内容,只是一部分的外部现化。作者认为我们要理性对待传统的同时,也应有勇气创造属于我们这个时代的“新传统”。
 


 


 
作者的韩洪沟老村设计项目(图源:网络)
 
 
以公共艺术介入,也是一种方法。乡村更趋近于自发建造,而城市则由开发商及其代言人——建筑师主导。这导致了建筑学(作品)越来越与民总(观众)脱节,越来越是建筑师(作者)的“自说自话”。学者王冬就认为,自从建筑学离开民间的自我建造而成为一项专属的技术行业后,就越来越趋向成为一种“高雅技艺”,其主流话语显然更关心“上层建筑”和“形式语言”,这已经基本定格为一种存在于中国建筑学界集体无意识种的价值观。乡村建筑的“审美距离”需要通过村民参与和选择,以及建筑师的主观创作两方面力量达到平衡来实现。
 


 
此时,建筑师需要扮演“乡绅”的角色,一方面要了解地域文化和在地人群的审美,另一方面要将外面的新知识,新理念,新审美带入乡村,提升在地人群的眼界,从而创造新的地域文化。
 
 


 

作者的石窝剧场设计项目(图源:网络)
 
 
建筑师如果仅从个人理解出发设计乡村,最终完成的建筑经常不像乡村建筑,太过僵硬,缺少了乡村民间建筑的随意性和质朴、纯真感,而这些特性正是传统乡村最吸引人的地方。基于此,作者提出了“模糊设计”方法,即不过于强调施工图的存在,刻意在施工的细节上“缺失”具体做法,给当地工匠留出相应的自由发挥空间。对于模糊和放权的比例,作者主张按照“5:3:2”的比例关系来进行,即50%根据图纸,30%建筑师现存调整,20%留给工匠自由发挥。
 
 
四、建筑师在乡村中的身份和态度
 
作者认为,在大量的城市公共建筑设计中,建筑师与使用者,建筑师与建造者之间的关系仍然基本保持着单向的“师生”关系:建筑基本由建筑师来决定,他扮演着导师的角色。使用者在获得建筑的使用权后,可以更改建筑师的意志,但很多情况下是一种局部的,被迫为之的状态;而建造者在整个进程中就更只是执行者的角色,他们必须不折不扣地执行建筑师的要求,按照图纸施工。
 
 
2018年,在北京举行的“国际美术教育大会建筑论坛”上,日本著名建筑师矶崎新(Arata Isozakl)认为建筑师应该具备艺术家(Architect as Artist)、工程师(Architect as Engineer)和战略家/策划者(Architect as Strategist)的3种身份。建筑师既需要理性的、逻辑的、全局性的思考,也需要具备技术解决能力,还要有艺术家的勇气,敏感度和对美的把握。
 


 
作者认为这是对学科大分工之后的建筑学的一次反思和批判,是建筑师本体身份的回归。建筑师除了要具备以上3种身份及相应的技能外,还应该,或者说也需要扮演其他的身份,比如好的说客、品牌策划人、重构社群关系的推动者、乡土智慧的记录者和翻译者、监工、宣传者,甚至是建筑的“代孕者”。
 
 


 

作者的别苑设计项目(图源:网络)
 


 
从某种意义来说,乡村的项目不是设计出来的,是盯出来的。此外,在监工的过程中,建筑师还必须懂得什么时候不能妥协,什么时候必须妥协。建筑师在乡村的实践也必须自我解答一个问题,到底为谁而设计?是为村民而设计,还是外来访客而设计?抑或干脆是为建筑师自己而设计?不同的答案会有不同的态度,也对应不同的结果。
 
 
 
 小 结 
 
回想几年前在三文工作室实习时,对于乡建总抱有一种很高姿态的建筑师情怀,总习惯以上帝的视角来看待乡村问题,甚至认为单凭建筑师的能力就可以解决中国乡村所存在问题,经与何老师的谈话后,才开始转变对乡建的态度,把建筑师的位置尽量放低,学会去思考如何为乡村做点什么,推动乡村的一点点改变。直至现在,经历了一些设计项目和建筑行业的不同岗位后,对于何老师的观点更加赞同。
 
 
中国的乡村问题不是一个单纯的问题,建筑师的职责不仅仅要考虑一个建筑的问题,还要同时要考虑未来产业的问题,包括建筑做好以后,依托这个建筑,为提高农民的收入怎么去经营。
 


 
引用何老师的一句话,“在乡村, 建筑本身就是一种可持续,乡土的持续,乡情的持续,乡建的持续。建筑师要做的是发现那些感动人的、可以传承的东西,并和乡民一起将之带入当代的语境。”希望未来,能为城乡之间的发展作出一点小小的推动。
 

 
拆书员:NoemiLo
排版:望歸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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