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富之城的文化生意经——法兰克福河岸博物馆区（中）

文丨简菁

图丨1/6图片工作室、全景网

在《财富之城的文化生意经——法兰克福河岸博物馆区（上）》中说过，河岸博物馆区深深影响着艺术品的交易环境。要了解河岸博物馆区的这门好生意，就必须讲讲博物馆背后那一群精明的法兰克福商人。下面，我们继续看这群精明的法兰克福商人都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1．是商人，也是慈善家

谈及整个河岸博物馆区的发展历程和特点，可以说是法兰克福社会各界商业精英的积极参与促成了河岸博物馆区的最终成型。施塔德尔博物馆就是其中最为典型的由“商人捐献、基金会管理”从而成型的艺术博物馆。

施塔德尔博物馆建馆距今已经有超过两百年的历史，得名于法兰克福著名银行家约翰·菲力特立赫· 施塔德尔（Johann Friedrich Steadel，1728-1816）。他是法兰克福19世纪下半叶著名的银行家。由于雄厚的资金支撑作为艺术品收藏的基础，以及对艺术浓厚的兴趣，施塔德尔先生在生前收藏了大量欧洲各地的艺术古董，主要包括油画和钱币。这些当年的藏品现在依然可以在博物馆的艺术古董馆区参观到。在施塔德尔去世之后，他把生前收藏的所有艺术品捐献给了法兰克福，这些艺术品的管理任务就落到了以他的名字命名和建立的艺术文化基金会——施塔德尔艺术文化基金会上，该基金会成立于1815年，成为德国历史上第一个以艺术文化为名号的慈善基金会。^[3]

施塔德尔博物馆

施塔德尔先生希望通过此举影响和推动更多的有钱人投资艺术品，支持有发展潜力的欧洲年轻艺术家，发扬“保护收藏古代艺术珍品是我们每个公民应该尽到的责任”的博物馆的建设初衷。他的这种收藏及捐赠的姿态在当时社会上产生了莫大的影响。施塔德尔先生的捐献行为将个人的物质财富转化为精神财富，开启了法兰克福“商人捐献、基金会管理”的博物馆发展模式。这种模式也从艺术界拓展到了科学界，1817年，沙根堡自然研究协会成立，并在此基础上建立起了至今都备受法兰克福市民欢迎的沙根堡自然博物馆。商人捐献艺术品、成立基金会支持艺术发展的慈善之风一直延续至今。吉尔施博物馆就是河岸博物馆区商人捐赠建设博物馆的新案例。吉尔施博物馆由企业家同时也是参议员的吉尔施夫妇投资建设，统一由吉尔施基金会管理，如今是歌德大学的一部分。

法兰克福的商人们就这样在促进城市艺术发展的进程中，摇身一变成为一个个艺术慈善家。

2．是慈善家，更是投资人

目前，在河岸博物馆区运营的各座博物馆，其背后都有着相对应的基金会或协会发挥着管理和资金支持的重要作用。可以说，这些基金会与协会的成员们不仅仅是为艺术捐赠的慈善家，并具有积极参与的态度，也让他们成为一群成功的艺术投资人。

河岸博物馆区

以河岸博物馆区的现代艺术博物馆（Museum für Moderne Kunst）为例，就有MMK基金会、MMK之友协会、MMK收藏家俱乐部等不同的组织推动慈善家参与到博物馆的捐赠和建设中。

MMK基金会作为现代艺术博物馆中非营利的慈善机构，通过接受私人的捐赠，从而支撑博物馆进行艺术展览、艺术教育并实现博物馆扩张等。2014年，在法兰克福金融区新开业的现代博物馆分支机构MMK2，在没有公共资金的支持下，依赖MMK基金会的私人捐赠最终建设成功。这让慈善家们为博物馆的扩张开创了一种可持续发展的经济模式，可以说，MMK基金的捐献者是法兰克福广义层面的艺术投资人。

现代艺术博物馆

MMK之友是为博物馆召集私人捐献者的艺术协会，使个人能够以付费的方式成为博物馆会员。博物馆则为会员提供定制服务，广泛培养有艺术鉴赏能力的个人，让会员能够免费参观、提前预览展览等；同时也让个人能够通过每月定期的晚宴、短途旅行等活动与其他的艺术爱好者、策展人、艺术家和文化工作者形成直接的交流。他们中的一部分将成为最直接参与艺术品交易的投资人。^[4]

MMK收藏家俱乐部则着眼于“培养”真正能够参与艺术品交易的投资人的组织。私人或赞助商都可以通过三年内向俱乐部支付3万欧元的形式成为俱乐部成员，而所有的资金都将用于为现代艺术博物馆购入新的当代艺术作品。博物馆与收藏家俱乐部收购的所有作品均与各自的赞助商和个人联合命名。同样，所有参与者将在博物馆网站上按名称单独列出，并在必要时在新闻稿中列出。^[5]

那么这样的一群商业精英是如何发挥他们艺术品投资人的角色的呢？在德国，被捐赠到或购入博物馆或其他公共设施机构的艺术品是不允许从这些捐赠接受机构再次出卖的，所以博物馆并不属于艺术品交易市场。博物馆只是艺术品买卖市场中的周围环境，它们不属于艺术品买卖市场，但是它们与市场有着相互促进和影响的关系。

在博物馆里没有直接的金钱交易，但是它为某位艺术家及其作品起到了不可忽视的宣传作用，从而提高了同位艺术家的其他作品在艺术买卖市场上的价值。艺术品一旦在博物馆里被展出，不难想象，自然会掀起来自社会对此事的评论与关注。这种信息可以有效提高艺术家的其他作品在市场上的点评率及需求量，刺激了其他投资人对此艺术家作品的占有欲。原理上就像股票市场，投资人都希望买到具有上升潜力的发展股。作为博物馆基金会或收藏家俱乐部中的一员，投资人可以通过推动某位艺术家的艺术品展出，从而实现投资与回报的最终平衡。^[6]

要形成完整的艺术品交易链条，画廊也是不可缺少的一环。河岸博物馆区，尤其是现代艺术博物馆周围，密集分布着各类画廊。博物馆是艺术品的展览空间，画廊则是艺术品的购买和销售空间。艺术品投资人可以通过艺术品捐赠，而为其他剩余的同类艺术品创造一个买卖市场上（画廊、拍卖行）价值的高潮。同时，德国的“艺术品长期外借”这一措施也可以达到增加艺术品的公众热点评论，从而提升艺术品价值的效果。

投资人作为借出方和对他所收藏的这件艺术品有兴趣的博物馆签订合约，共同约定借出时间，展出场合和展览题目。在展览结束之后（德国的大型艺术展览时间期限一般在三个月至半年），投资人便可以从博物馆中取回自己所借出的艺术收藏品。收回后的艺术品再通过画廊、拍卖行等最终渠道进行销售，形成完整的艺术品交易链条。^[7]

积极参与博物馆建设和艺术品收藏的法兰克福慈善家们，用发展的眼光看待博物馆和艺术品的价值，在发挥博物馆文化价值的同时，促使艺术品发挥了最大的经济效益，成为推动博物馆的扩张和艺术品交易的最佳投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