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握着本科这个说高不高说低不低的学历,他们的就业出路从互联网大厂到流水线工厂,调整心态仅仅是第一步。
2020年,绳子毕业于贵州一所普通本科院校,专业是广播电视学。
就这样毕业一年多了,绳子觉得自己什么也没有,“没有钱,没有工作,也没有自己的生活”。
2021年年底,一个朋友的同学说,她可以内推绳子去自己所在的工厂上班。
处在迷茫中的绳子被对方的描述打动了,瞒着家里人去了广东,决定进厂 。
今年5月初,某网红教授在自己的短视频中十分直接地说:“建议‘双非’本科毕业生,不要介意下工厂 。”
但现实情况是,和绳子一样选择进厂的本科生早已不是个例。
同届的同学们大多选择考研和考公,只有个别人做了和专业相关的工作。
面试时,小晨没有被问到什么专业性的问题。
很多人提到“进厂过渡”的说法,这种“过渡”一方面是金钱上的积累,另一方面是心理上的缓冲。
这样一想,进工厂似乎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也有人想得更明确,他们把进工厂看作一种纯粹的“打工”。
一个尴尬的问题是:本科生进厂 ,什么样的岗位才是合适的?
和那些本就毕业于机械、自动化等工科专业的本科生不同,像小晨、绳子等人都是文科专业,他们在工厂招聘当中处于一种不上不下的境地:因为专业不对口,他们不能像工科专业学生一样,进工厂后直接做工程师等技术类工种,而做流水线普工,他们的本科学历似乎也不太合适。
因此,像小晨、绳子所应聘的“生产技术员”“质控”等岗位,是一种介于一线普工和管理岗位之间的存在。
除此之外,“文员”也成为了近几年工厂里学历“内卷”的一个岗位,很多人都希望能托关系进厂做文员。
绳子以前很自卑,她觉得自己在大学里没有学到什么有用的技能,加上毕业就赶上疫情,选择的确很少。
入职前,小晨觉得做“生产技术员”就是时不时进车间看一下生产情况。
这些工作并不太耗费体力,也不怎么需要动脑,但的确足够枯燥。
一位在工厂做后勤工作的女生形容说,在工厂上班的感觉就像回到了高中生活。
在物流厂做文员的肉肉,在20多天后遭到了辞退,对方给出的理由是肉肉在清点物资时经常出错。
分拣员的工作内容,就是在操作台上按照订单装配供货商运来的果蔬。
对肉肉来说,为了给下半年攒钱备考,每天都要站将近12个小时的工作并不是难以忍受的,让她有些崩溃的是厂里的气氛。
肉肉在进厂前把自己的学历填成了高中。
绳子进厂前,那个介绍自己来的朋友也曾告诉她,尽量不要暴露自己是本科生,但她并没有太在意。
大哥问绳子是什么学历,绳子如实说自己是本科生。
这件事让绳子感到很不开心,但第二次再见面,大哥好像完全忘记曾跟她聊过天了。
但和肉肉不同的是,绳子和厂里的许多女员工相处得很好,她们大多是流水线上的普工。
后来绳子才发现,那些一线普工的工资,其实都比她高。
小晨也有类似的担忧,在每次休息的四天里,他会尽可能地让自己保持学习状态,看纪录片、背单词、学着做自媒体。
绳子的生活很规律,早睡早起,下班后健身、背单词、去厂区附近的江边看日落,休息日会去隔壁的城市游玩。
但躺在宿舍里,绳子也还是会思考,自己究竟还能做点什么,要过什么样的生活。
绳子的大学同学们——同专业的50多个人里,从事和本专业相关工作的人不到10个。
4月底,广州变得越来越热。绳子的宿舍没有空调,桌上的风扇让她感到焦躁,她终于下定决心要离开了。
工厂的“过渡”将成为她远去的记忆,但对她来说,通往真正的理想生活还很艰难。
在绳子的理想中,她会攒点钱开个工作室——工作室可以卖服装、卖花、做摄影——与爸妈一起享受一日三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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