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晓星
主页:http://www.sunxiaoxing.com
孙晓星出生于1986年,中央戏剧学院戏剧文学系硕士。他以“赛博剧场”的概念开发了一系列作品,融合流行文化元素、场所和表演性模式,既可以在游戏、视频直播应用中在线进行,同时也可以离线进行,或者向现场观众展示,曾受邀于多个国际艺术节中上演及展出,包括东京国际剧场艺术节、京都国际舞台艺术祭、阿德莱德澳亚艺术节、里斯本新艺术节、曼谷低脂艺术节、香港艺术节、上海双年展、乌镇戏剧节、北京国际青年戏剧节、深圳新媒体艺术节等。
点击观看采访正片!
精彩花絮独家放送!
请先和我们的读者做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吧!
Hello大家好,我是孙晓星,是一名戏剧导演,同时也在高校中任教。
可以为大家介绍下您当时创建剧团的初衷和剧团创作的理念吗?
严格意上来说我是从事编剧工作,像我的大学同学以及很多朋友其实现在也是职业编剧,但并不是戏剧编剧,更多的是影视剧方面,尤其是电视剧的编剧偏多,因为也涉及到生存的问题。我毕业以后就进入了高校工作,所以相对来说比较自由一点。
在这个年代做戏剧还蛮奢侈的,我的社会创作是在11年开始的,但那个时候还是以编剧的身份来进行戏剧创作的。13年开始自己做导演,在15年的时候做了一个关于互联网题材的作品。创作完后我觉得有必要成立一个自己的小团体,之前一直以个人名义来创作,成立团体后可以算一个新的开始吧!
最开始剧团的名字并不是“en?”,而是叫“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变这样?”,但因为剧团的名字比较长,后来为了方便称呼就叫“en?”了。
从您早期的作品到现在,您的风格以及创作方向都有哪些变化,可以为大家介绍一下吗?
《写诗》相对来说是我自觉创作的开始,它不是学校的任务也不是作业,它完全是一个真正面向社会的、独立的、自觉的创作。还有我最早导演的几个作品——《日常_非常日常》以及《群众》,这几个作品都有个类型叫做文献剧,也叫做纪录戏剧、纪录剧场。它和传统的戏剧创作方式不太一样 ,以往是先编写虚构剧本,然后再进行二度创作和导演的编排。而这种纪录戏剧的特点不是虚构的剧本,它更多是来自真实的生活材料,甚至包括演员也不是所谓的扮演者,而是整个事件的亲历者,所以它有点像戏剧或者舞台上的纪录片吧。
至于最近的几个创作——《苏州夜话》和《西湖底雅座》,感觉好像又跟以前的网络剧场阶段没太大关系,但实际上有一些很潜在的本质性联系 ,因为《苏州夜话》和《西湖底雅座》里都有一个主题是有关于人的清醒和梦境,有点牡丹亭的感觉,有的时候我们并不能分清真的和假的,这种概念其实和之前的网络剧场里关注的虚拟和真实是一脉相承的。
哪怕说创作完全是一个面向线下化世界的展示,但我们的日常生活本身有的时候已经变成一种类似虚幻的或者可以说是梦境体验罢了。
您最近参加了景德镇的「新青年」第四届学院实验艺术文献展,展出了4件作品,并且这也是《赛博剧场计划》这一项目中的作品,可以为大家介绍一下这些作品的创作想法吗?
《赛博剧场计划》是16年发起的系列创作,其实早在15年我就已经创作过一个作品,它是一个网站,作品叫《————这里是分割线————》。那个作品其实有点宣言的性质,可能那个时候剧场界一直对所谓的数字化和多媒体保有一种特别警惕的状态,不像当代艺术很自然就可以去拥抱新的技术,所以我当时主要是面对剧场过度排斥网络文化这种现象才发起的《赛博剧场计划》。
《赛博剧场计划》的第一个作品叫《漂流网咖》,这个作品直接是在网吧里实施的,当时在一个晚上请了40个路人并且把他们聚集到网吧里,感觉像一个网友见面会。我提前在所有的电脑里都安装了录屏软件,用来记录他们整晚在电脑上的操作,所以本质上还是有点像记录剧场的感觉,等到白天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又把这些录屏在电脑上重放一遍,在白天来到网吧的一些正常上网的人,他们看到中间这四十台电脑上面正在进行这种无人操作,会感觉好像这个网吧在闹鬼一样。
之后做了《空爱①场》,它是一个有关于直播的作品,两个女孩子把自己的房间用淘宝买来的廉价小商品进行装饰,最后搭建成一个属于自己的城堡的故事内容。也是从这开始,我发现我的兴趣点在于一种氛围感的东西,日常生活中尤其有一些东西我们不是特别敏感的话是捕捉不到的。我可能就会在作品中把这种感受放大,类似于从虚拟和真实之间来回穿越的过程中的那种中间状态,有点像一个人早晨刚睡醒或者是晚上即将睡着的时候,那种似梦非梦的中间状态。
您在2018年策展过深圳当代戏剧双年展《乱码过失》,可以和大家介绍下当时策展的作品和有趣的见闻吗?
一般展览好像都在一个固定的空间里进行,无论是美术馆还是白空间都会在室内。当时策展的时候,首先因为它是一个表演性质的展览,表演一般都会有一个固定的开始时间和结束时间,所以说那个展览的做法完全是我们把艺术家请到深圳去,一住就是两个礼拜,但从他们到了深圳以后这个表演就已经开始了。
有一位艺术家叫戴陈连,他的作品叫《翠竹》,翠竹其实是深圳的一个地方,他做这个作品的原因是当时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后来因为离开深圳再加上很长时间过去了,已经跟前女友失去了联络,所以他这个作品其实就是一个寻找前女友的作品。若干次他带着观众前往翠竹这个地方,跟他一起去寻找女朋友,一起去回忆他和他女朋友的往事,后来这个事情不断的发酵,最后没想到在这个展览即将结束的时候,他真的在这个地方遇到了他的前女友。
所以说从这么一个作品你大概能get到整个展览它是什么样的气质,有时候听起来有点随意,有时候就觉得有点浪漫,甚至它在一个生活和创作之间进行自由地切换,或者是互相模糊化了彼此的状态。
最近关于“元宇宙”和“NFT”的话题越来越火爆,孙老师对于这些元素有什么看法?
像之前我说过15年和16年做的这种网络剧场,那个时候看起来还是很先锋很前卫的一件事情,但是搁到疫情的时候就突然变得顺理成章。尤其是20年,当时所有的剧院基本上都没有办法正常运营,大家还是想看戏,所以说不管是国外还是国内好多地方都在推出线上戏剧,用类似于zoom或者线上会议软件,让几个演员隔空去对台词,其实我觉得挺没意思的。
这也说明了一个问题,好像突然借着疫情的催化,大家都慢慢接受了可以在互联网上展开戏剧行为,当然可能有它的好,但是我也会警惕它的庸俗化,后来元宇宙概念提出,我觉得它彻底变成一个主流观念了,而且再加上它确实背后有资本化的运作,所以我对它保持一种既不排斥也不会很热情的状态。
作为中央戏剧学院毕业的前辈以及副教授的身份,可以为广大戏剧人、在校生还有想要尝试戏剧表演的人们一些建议和经验吗?
现在的青年创作者或者是民间创作者很多其实不是专业院校毕业的,但他们也有很好的思路,也很开阔。我在高校里教书,有时候有点觉得遗憾的是反而专业学习戏剧的同学倒不是说多喜欢这门学科,真正喜欢戏剧的人往往在这之外。所以我觉得完全不用说因为自己没有进入所谓的戏剧院校或者是专业,就觉得自己不能干这行。
其实很多的例子告诉我们,当今在野的民间青年创作者们正在慢慢形成各种各样的生态,并且能够彼此去帮扶或者是激励对方创作,而且加上戏剧它有个特点就是集体艺术,它需要你有自己的组织、自己的团队 ,自然而然大家就会连接在一起,再加上“小剧场”是最适合简便创作或轻便创作的低成本方式。不一定非在剧场里,我们在家中都可以完成一场表演,所以对于很多戏剧爱好者来说其实这个情况是乐观的。
《漂流网咖》
在押见修造所著的漫画《漂流网咖》中,主人公在常去的网吧里遇见了初中时代的初恋女友,此时外面正下着倾盆大雨,逼不得已之下的他们在网吧渡过了一夜。隔日,雨停了,他们走出网吧,展现在他们眼前的却是一个异世界。
《SpeedShow:漂流网咖》选择八月末的某个凌晨,北京的网吧,一群人通宵线上表演,而电脑周围以及萤幕上所留下的一切痕迹,将通过录屏软体于清晨开始被重播。
《空爱①场》
在女孩们的「堕落部屋」,堆满了从淘宝买来的异域情调,手机与电脑的萤光在夜晚闪烁,播放机中的回圈曲目营造着廉价的浪漫背景,沉浸于直播网站以及增强现实APP里语言和表情的游戏,直至蓝色的荧幕降临到她们的世界上。
表演引用莎士比亚的《空爱一场》,以及「Honorificabilitudinitatibus」(不胜光荣)这个超长的英文单词。目的在于把荧幕前的生活作为一种私密的表演现象和现场推至前景。
《这是你要的那条信息……不要让别人看到 ;-)》
「Melissa」是病毒程式,也是被纪念的脱衣舞女孩的名字,1999年她破坏了全世界的邮件系统。从表面上看,她像熟人或朋友发来的邮件:「Here is the message you asked for…don't tell anyone else ;-)」。在饱和的物质空间之外,「他/她/它们」再造了一个庞然大物般的「超现实」,一间堕落的集体宿舍只需要几台运行良好的电脑,次文化符号即可被源源不断地生产并呈井喷式地压垮现实。《这是你要的那条信息……不要让别人看到 ;-)》就像以Melissa之名发给这个世界的邮件,它是「宅的革命」:把一种现实下载到另一种现实中,直到后者被超载、被崩溃,而不得不使人们开始正视——新次元的大陆正朝脚下冲撞过来,震荡中的我们如何幸免?只要我们还在共亯同一个现实,便不可幸免。
《犀牛》
同大自然的其它动物相比,人类是种缺陷的存在,他不够强壮也不够迅捷,不够庞然大物也不够袖珍,落入角斗场,不会是野兽的对手;人类还是盗贼的后代,所以能活到现在,是靠偷动物的技术,偷鸟的翅膀、偷鱼的鳍,偷犀牛的皮肤和角,但如果人类彻底变成犀牛——这种单纯而又强壮的草食动物,那究竟是童话抑或噩梦?
尤涅斯库的《犀牛》写下资本主义社会终将导致世界末日的预言,而这版《犀牛》想要探讨疫情后人类是否还能同自然和解?病毒肆虐使人类自绝于世,只有卧室的电脑荧幕是安全的,网路媒体将疫情期间的「苦中作乐」变成了可供消遣观赏的短视频,人类像在观察动物一样观察极端情境下的自己,每一栋建筑、每一扇窗户甚至每一座城市都成了巨大的「人类动物园」,园中蔓延的「犀牛病」并非来源于遥远的外界,而是人类自身的纠错机制和重建世界的免疫系统。或许,退化为「犀牛」的都市传说提供给我们的是反思人类进化发展的机会——灾难面前,人类无比渺小,需唤醒我们久违的敬畏之情。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OF COURSE想当然”(ID:ofcourse_cn)。大作社经授权转载,该文观点仅代表作者本人,大作社平台仅提供信息存储空间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