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书法史有贡献的是风格的创造者。是风格的创造者把书法传承下去,而不是“高级临摹者”。
古代的中国画家会用“摹”“临”“拟”等字样来说明其所作是学习前人、他人的。这是非常讲究与尊重原创者的作法。
古代书法有所不同,书写者以前人、他人的书法风格进行不同内容的书写时,一般是不会落有“学”“拟”等字。古人的这种习惯的形成有诸多因素,包括在古代时书法是文人的基本技能与工具,更多的是基于实用,艺术性并不是第一位的。书写的也往往是自己的文词。更不是为了展示给大众而进行的艺术创作。这种情况下,学习前人风格进行书写而不注明是可以接受的。
即便是书法被尊崇至上的魏晋时代,书法的艺术性也多是师友、知音之间的交流欣赏。而此时像王羲之这样的有大志向的书写者仍表现出自我风格而别于人,从而得到大家的喜爱与崇敬。
今天的书法,艺术性几乎成了唯一功用。今天的书法,更多的是作为艺术的存在。艺术不是工艺,工艺重工,艺术重艺。艺术讲究创造。在今天,书写者被称之为书法家。书法家是艺术家。作为艺术家的书法家需要的是新意,需要的是风格。
今天的书写者往往是抄写前人的文词,又拟前人的书法风格进行书写,并拿出去展览而公之于大众,其文学内容与书写目的性发生了改变。作为今天的纯艺术的书法展览,是不合适将临摹作品提供出来供大众欣赏的。若以临摹作品进行学习书法交流的展示,则有必要加上“临摹”等字样。
即便所书写的文词是与这个时代相关,也不必不需以书法的形式来表达。书法在今天的功用已经不是对文学、文字内容的记录与传播。
广义的讲,所有艺术的创新都是基于原有的基础上的“创新”。只是当代艺术对原创性的要求比值更高,而中国书画对传统(共性)的比值要求更高。其区别在于此。
同样作为艺术,中国书画对技法的训练所需要的时间似乎更多,因而能够形成风格的时间会很长。中国书画是寂寞的艺术,一旦选择了,就要几十年、一辈子的工夫,所谓人书俱老。
中国书法是艺术的,同时又是学问的、哲学的,它的难度极高,所需的时间又长,这样客观上也造成了当代书法展多为非风格的临摹展。
张公者 篆书自作诗《登南岳》
175×93cm 2019年
释文:连天衡岳郁烟霾,湘水携风带雨来。
欲借韩公香一炷,祝融峰上待云开。
把古人写的一模一样,即便是“高级临摹”,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传承,最多是另一种复制。
在艺术上,复制他人就是抄袭。复制更不是保护。把前人留下的经典作品不去破坏已是“善莫大焉”,能够好好地留给子孙,就是保护与“传承”了。打着传承的旗号,打着保护传统文化的旗号而反对出新者,往往是不思进取、不思考、不学习者。往往会成为传承的阻碍,甚至“罪人”。
有大志向的学书者,会把目光放在书法史。虽说书法史每个时代只记录有二三子、三五子的代表人物,但一定是有志者方能进入,不管是自然而然的形成的书法风格,还是思变似的风格形成者。
中国书画讲究临摹。临摹是学习书画的有效途径。但是临摹不是终极追求。临摹的目的是掌握共性,从而自然的将个性融入其中,形成风格。临摹、集字、高级临摹都是学习书法的必由之路,同时也是书斋中的功夫,尚不具备出山的资格与本领。
20世纪初,我们引进了西方沙龙、展览的形式,却没有引进沙龙展览的核心本体,沙龙展览的美术作品都是风格的创造者。
张公者 篆书集《老子》句
180×46cm×2 2021年
释文:尊道而贵德;负阴而抱阳。
展览,是创作的,是风格的。
风格的形成是最难的。其难度一百倍一万倍于临摹。
真正意义上的书法展,应该是具有艺术风格且文学内容又是作者自己创作的作品的展示。
中国书画艺术,创造、创新是基于共性(传统)的“创造”“创新”。创造、创新并不是不要传统。创新也不是否定过去。而墨守传统往往是无能的表现。
爱护传统的最高层次是创造与出新。
出新是真正的传承。
创造是最好的继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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