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疫情尚未过去,“奥密克戎”仍在肆虐。两年间,世界格局与人类的生存状况已经发生深远改变——疫情——毫无疑问成为了人类历史发展进程中的一个“节点”。
在虎年开春之际,我们采访了世界各地的华人艺术家们,请他们就疫情、艺术、生活等个人以及大家普遍关心的问题,来聊聊各自的看法;或许从处在不同地域不同状态下的艺术家们的反馈之中,我们可以构建起一个更少偏见和猜忌的疫情之下的世界图景,并以此来反观我们今日真实的生存状态。
吴少湘,著名艺术家, 中国现代雕塑的先驱和开拓者之一。天津美术学院特聘教授,上海复旦视觉艺术学院兼职教授。1957年生于江西余江县,祖籍江西余干。少年失学,曾当农工、泥瓦工和木排工。1978考入景德镇陶瓷学院美术系雕塑专业,四年后获学士学位。1984-1986年为中央工艺美术学院雕塑研究生,师从著名雕塑家郑可教授,1987年获硕士学位并留校任教并成为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
成名于上世纪80年代,是中国85新潮美术运动中的代表雕塑家,并发起了全国雕塑的大讨论。1989参加中国现代艺术大展。1991年独创以钱币为材料做雕塑,载入吉尼斯世界纪录大全。2004年由维也纳赛夫德SEIFERT出版社出版德文版自传《在太阳的阴影下》。2007 由北京人民美术出版总社出版《雕塑的艺术》,被教育部推荐为全国大学雕塑教材。已在欧美和亚洲各国的美术馆,博物馆和画廊举办过50 多次个展,已有30多件大型雕塑收藏和置立在国内外的美术馆和共公场所。现生活和工作在奥地利,柏林和北京。
吴少湘作品
所有颜色都可漂亮
布面塑纸和油彩
300×100cm 2021
Q: 非具象研究中心
A: 吴少湘
Q:2021年您主要在哪个城市度过?走访过几个城市?旅行要核酸吗?有没有被隔离的经历?
A:2021年我主要是在欧洲,我在欧洲有两个工作室,一个是在奥地利南部城市克拉根福附近的乡村,一个是在德国柏林,但疫情期间主要是在奥地利。奥地利整个国家去年有过两次禁足,一次是在夏天旅游季到来之前,第二次是在圣诞节前。但这种禁足与国内的隔离不同,我们可以出去买菜,散步,见朋友,这些都没问题。就是公共场所比如博物馆、美术馆、电影院都关了,小的商店也都关门,大的超市还开着。
2021年圣诞节前的奥地利工作室窗外雪景
2021年初我们去意大利西西里岛旅行,当时还没有任何限制,然后到圣诞节我们再去,就需要出示打过两针疫苗的证明,然后在上飞机前需要做一个快速检查,拿到一张二十四小时以内有效的证明就可以登机,除此没有别的限制。在意大利旅行也没有任何限制,在室内大家也都戴口罩。
这一年走访过的城市主要是柏林、维也纳、克拉根福、意大利西西里首府巴勒莫,还有其他几个小城市。
2022年2月,吴少湘和蒋朔在马耳他岛旅行
2021年12月,吴少湘和夫人蒋朔、儿子吴飒在意大利西西里岛的“土耳其阶梯”合影,这是新冠疫情后的第一次全家出国旅行休假
Q:当地人对疫情的认知和防范是自觉主动的,还是被政府管控强行的,理解和配合度如何?
A:当地人对疫情的防范基本上都是自觉的,特别年纪大一点的和家里有老人的,一般都会自觉地隔离。另外欧洲人本来也不会像中国人那么喜欢扎堆,很少互相串门,疫情期间的朋友聚会会少一点,但也还是会有聚会。禁足令是政府强制性的,但还是不断有人走出去,也有人抗议,不愿意接受政府的强制命令,但一般也没有什么处罚。
吴少湘作品
所有颜色都可以漂亮
布面纸和油彩
100cm×100cm 2021
Q:疫情下的生活是否改变了你的某些认知?
A:疫情确实是给大家都带来了对生活的重新认识和思考,包括我本人也一样。像我以前有三个工作室,北京、奥地利和柏林。疫情来了之后,我们也回不去,正好工作室要拆迁,我们现在就考虑把北京的工作室关了,以后可能慢慢地回国就是看看亲人、朋友,不会像原来那样一年中有将近半年的时间都在中国待着。再就是对于疫情,我的朋友圈里很多人包括艺术家,大家的想法是一样的,就是觉得生命珍贵,在有条件的情况下该享受的就享受,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还有就是对全球化的认识。以前我做作品很多是在中国加工,然后再运到欧洲。疫情之后跨国运输变得很困难,所以像一些大型作品现在一般都在欧洲做,费用稍微贵一点,但也贵不了多少。所以这也是一个来重新思考自己创作和生活的重心。
吴少湘作品
残存的爱神
美国核桃木、不锈钢
106cm×101×cm×86cm 2022
Q:听说现在世界上很多地方都完全放开了,你会有担心吗?
A:我对世界的重新开放抱有信心,我觉得没有太多的担忧。因为现在这个禁足是完全失败的,像奥地利就很明显,从去年到今年有三次禁足,每一次都是禁足之后,感染人数的指标就下来了,但这不光是因为感染者少了,也有很多人禁足后也就不去做测试了,所以指标自然就下来了。另外现在大家都打了疫苗,没打疫苗的大部分人也都感染过了,现在看死亡率,也不比严重的流感厉害多少。大家通过两年来与病毒的共同生活,一些原来不习惯的东西,像戴口罩,回来洗手这些,现在大家也已经慢慢习惯了,所以我对世界的重新开放还是有信心。
Q:这一年用于创作的时间多吗?画了多少画?
A:这一年疫情期间在家里的创作的时间比原来还多,因为我们以前有很多时间在外面旅行。在家里主要是做了一些小体量的作品。画画也比原来多,我也很长时间没画画了,这可能是我这么多年来画得最多的一次。
2021年10月,吴少湘在奥地利南部的3D雕塑设计制作工厂,进行木雕打印工作
Q:自我感觉作品中有哪些令人兴奋的变化?作品的变化与疫情下的生活状态和心情有什么关系?
A:疫情期间有很多时间思考,在工作室里专心创作,新闻也关注比较多。欧美现在有一个很大的有关政治观念的讨论,是关于种族、肤色的议题。我正好做了一批与这一议题有关的作品,自己还是觉得蛮兴奋的,另外我用了一些已经40多年没用过的技术,把这个主题重新用艺术的方式进行了一次提问和讨论。因为这批作品与疫情期间的对种族问题和全球化问题的反思有关,很多朋友们看了都反应比较好,正好有一个艺术博物馆看到了,马上就说他们要做一个展览,所以我现在正在准备九月份的专题展览。
吴少湘作品
行走的财富
青铜、不锈钢
高200cm 2006-2011
吴少湘和蒋朔作品
大跃进II
青铜
170cm×110cm×110cm 2010
吴少湘作品
国王与王后
不锈钢
150cm×231cm×80cm 2010
Q:这一年参加的哪个展览让你感觉最有意思?
A:这一年很忙,主要是准备在奥地利Schütz Art Museum的开馆展。这个展览因为疫情原因拖了很久,我们的一批作品从中国运来,运输上也拖了一些时间,但最终还是很顺利的抵达了。Schütz Art Museum是在多瑙河边上的一个新的艺术博物馆,2021年11月中旬正式开馆,主要展出奥地利和德国表现主义的作品,但是户外和雕塑平台上的雕塑作品基本上是我和我太太蒋朔的。然后里面还有一个中国艺术家的群展,展览效果也非常不错,这个展览也是2021年在奥地利影响比较大的一个展览。
柏林的Berggrauen Museum 的《毕加索和阿尔及尔女人》展览海报
Q:这一年看过的哪一个展览、书籍或电影令你印象深刻?
A:这一年看了一些展览,包括一些大展,但最好的展览我觉得还是两个在柏林看到的展览。第一个是2021年夏天在柏林在Berggruen Museum博物举办的一个专题展,名为“毕加索和阿尔及尔女人”。毕加索有将近20年的时间一直在画阿尔及尔女人。这个展览好就好在把原来美术史上用于宣传的东西给颠覆掉了。因为毕加索有左倾的政治倾向,加上他是共产党员,所以以前的宣传一直说他画阿尔及尔女人是为了支持阿尔及利亚民族独立战争,但这个展览证明了毕加索之所以画阿尔及尔女人,主要还是受德拉克洛瓦的影响。法国画家德拉克洛瓦是最早去阿尔及利亚旅行的法国艺术家之一,他回国后画了一批作品,这批作品后来对马蒂斯、毕加索有很大的影响,这也成为毕加索一生的一个主题。
夫人蒋朔在毕加索展览海报前
这个展览从世界各地的博物馆、私人藏家手里借来大概70多张毕加索与此主题有关的作品,还有很多史料,所以这个展览很完整,让你能一下从另一个角度看清美术史,看清艺术家个人的发展和艺术史发展之间的关系,将毕加索的这一系列作品重新纳入到纯艺术的语境中去讨论。毕加索只是在阿尔及利亚民族独立战争期间,看到在报纸上登了一张阿尔及利亚的女人放炸弹的小头像,他就在一张小纸上勾了一下,然后被一个记者看见了,就把这一幕拍下来登在报纸上,后来就似乎变成了毕加索的一个政治宣言。其实他当时只是看见那个女的头像长得很怪,鼻子很大,很像他原来所做的雕塑,所以他就在一张小纸上很快的画了一下,然后就被媒体宣传成是为了支持阿尔及利亚民族独立,其实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吴少湘在毕加索展览现场
另外去年还看了一个非常好的展览,就是在柏林的格罗皮乌斯美术馆,展览的名字叫作“酷和冷——1960-1990的美国和苏联绘画”。该展按时间段对比了二个意识形态大国的绘画发展。有意思的是在60年代抽象表现和波普艺术兴起时,苏联的主要艺术家还是在做政治宣传,一些地下绘画有个人追求,但偏重形式,无法和美国艺术比。很像中国的八十年代初期。和中国的官宣绘画比,苏联的绘画性更强,没有中式的红、光、亮,也更轻松。70年代初的《无名高地》比中国后来的战争类油画无论是对人性的提问和绘画的表现水平都要高一层次,这张大画如果把人物去掉,几乎是一张莫奈的作品,用笔轻松,许多地方是一气呵成,而中国的这类油画多是“做”出来的。
有趣的是,到了70年代中期后,美国的照像写实主义虽然从西方现当代艺术史的叙事上看是一个新发展出的美国乃至整个西方的新流派,但和同时期的苏联绘画相比,它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因为苏联艺术家这时在关注人内心和社会变迁,而面对越战泥潭和国内民权运动和冲突,美国艺术家则在美化商业文化。到了八十年代,二国的绘画追求越来越接近,到90年代已经分不出谁是谁了。这个展览把同时期的美国大师的名作和不太知名(在苏联外)的苏联艺术家并排放在一起对比展示,很说明问题。另一有趣的现象是:观众也和我一样,都对苏联艺术家的画作感兴趣,很少有人细看那些经典的美国现当代名作。
柏林工作室内堆放的近年出版的吴少湘和蒋朔的作品集
Q:这一年来生活中最大的惊喜是什么?
A:我没有什么最大的惊喜。
2022年2月,吴少湘在马耳他岛的渔村码头
2021年9月,诗人杨炼、作家严歌芩、严歌苓丈夫莱瑞、蒋朔和杨炼夫人友友和吴少湘(从右开始)在吴少湘柏林工作室小聚
Q:请用一个词或一句话概括你对2021年的感受或2022年的寄望。
A:好好活着。
2021年9月,蒋朔和友人们在奥地利家中聚会
文字统筹:于海元
图文编辑:梁斯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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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责人电话:丁老师 18612179293(微信同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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