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要结束了,你读完几本好书?

2021年要结束了,你读完几本好书?

图源《黄金时代》

前段时间,与阅读相关的一件事是31岁的农民工陈直翻译了理查德·波尔特的《海德格尔导论》,关于他的那篇报道的标题很动人——“一个农民工思考海德格尔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图源谷雨实验室

疫情仍在反复,所谓“后疫情时代”也言之尚早,人们仍然有被困在时间中的感觉。阅读,让我们找到一个摆脱这荒诞而坚固的日常的出口,就像陈直那样——他说哲学是自己的“激情”与“使命”。


更多的人则通过小说、旅行文学、纪实作品等与身处世界边缘与裂缝的各式各样的人物产生连接,正如鲁迅所说,“无穷的远方,无穷的人们,都和我有关”。


✎作者 | 桃子酱


“恢复阅读的欲望”


“农民工读海德格尔”这件事有个后续:根据界面文化记者董子琪的讲述,某位学者曾为农民工锻炼出更好的文艺品位、诗学神经感到担忧,理由在于——他们更敏感了,可是醒了之后无路可走,该怎么办?


这个说法,透着一股“精英的傲慢”,某种程度上是一种“智识垄断”。近年来,在媒体的语境中,农民工(或者农民、保安等)读书、写诗、去图书馆、画油画,成了一种奇观,其潜在逻辑是:他们不懂,他们不配。对此,界面文化编辑林子人指出,“懂得更多、思考更多虽然有时候是一种负担,但也能给人带来活下去的勇气和做选择的指引”。而且,醒来难道不比认命有意义?痛苦又有什么不好?



图源电影《窃听风暴》
有一则新闻值得注意:2021年6月,法国总统马克龙宣布,法国政府将把阅读列入“国家伟大事业”,并启动一系列倡议,促进所有年龄段的阅读学习和实践,旨在“恢复阅读的欲望”。


我们可以把读者区分为大众读者和专业读者,或称浅层读者和深度读者。前者是读者群的基本面,也就是图书零售市场的大多数;后者则是将读书视为终身事业的人。


根据北京开卷公司发布的2021年1—9月的图书零售市场报告的总结,网文纸书、漫画知识和经典图书是整个市场的主流热点,在虚构类、非虚构类、少儿类三大榜中,均出现了系列图书“霸榜”的现象:《三体》系列高居虚构榜的前三位,《半小时漫画中国史》系列有4部进入非虚构榜TOP10,《米小圈脑筋急转弯》系列更是占据了少儿榜TOP10的半壁江山。


这已经是近些年的老生常谈了:新书对图书整体市场的贡献不断下降,缺乏现象级畅销书。这反映了大众读者阅读口味的“保守化”:他们大多没有品牌意识,分不清图书背后的出版机构,不了解网红主播背后的营销套路,也不太会选书,只能认准KOL推荐(即所谓“明星同款书”,跟穿“明星同款”服装一个逻辑)。另外,童书在整体疲软的图书市场中一枝独秀、比重最大,除了“双减”政策带来的利好,主播们也很会挑动家长们的焦虑:少喝两杯奶茶,给孩子买书的钱就省出来了!


实际上,大众并非没有阅读的欲望——正如前文所述的“陈直们”,只是,他们对美好阅读生活的向往,终究敌不过社交媒体、短视频和游戏的诱惑。所谓“买过即读过”,在把书买下的那一瞬间,人们已经原谅了因不上进而感到愧疚的自己。



成为明星的学者,
成为领读人的明星


很多人是通过《十三邀》认识许倬云先生的——此前,有些人可能知道他是王小波的老师,但更多的人对他一无所知。


许倬云在节目中解释了自己答应出镜的原因:在现在这个一个人无法安身立命的时代,要自救,唯有掌握基本的阅读能力、知识素养和思考训练底子,自己摸索出道路来。教育、启蒙正是知识界应该做的事,通过媒体则可扩大传播面。因此,收到《十三邀》的邀约,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一万个人里有两三个人听到耳朵里去,听到心里面去,我也满足了”。而他对《十三邀》的寄望是——传播知识,刺激思想,引导风气。



图源《十三邀》之许倬云
对许倬云大为推崇的学者刘擎,也是通过上节目“出圈”的。和许倬云一样,刘擎并没有让马东三顾茅庐,慨然答应出任《奇葩说》第七季导师。根据《第一财经》的报道,2020年下半年得知刘擎担任《奇葩说》导师的消息,出版人范新就加快了刘擎书稿《2000年以来的西方》的出版流程。2021年3月,伴随着《奇葩说》的落幕,这本书如期上市。范新在腰封上给刘擎加上“《奇葩说》导师”头衔,一个月就卖出5万多册。有学者戏称,它是“网红学者的网红著作”。


《第一财经》罗列了当下一些“出圈”的学者:入驻B站的法学教授罗翔、社会学副教授沈奕斐,“以自己作为方法”的人类学者项飙,在抖音上讲中国古诗词的文学教授戴建业,等等。该杂志认为,这些学者之所以被追捧,在于他们以知识的视角回应了当代年轻人的现实关切——加班、买房、性别差异等。



图源罗翔b站讲课视频
另一方面,则是娱乐明星成为图书业的“带货达人”:歌手李健上《我是歌手》节目时向大众普及了诗人莱昂纳德·科恩,还分享了自己的书单;偶像明星易烊千玺在社交媒体推荐班宇的《冬泳》,这使得《冬泳》多次加印,成为当年图书市场的黑马;歌手仁科爱读书,则因 “‘五条人’上热搜那天,主唱仁科正在作家张晓舟家里看齐泽克”这篇报道广为人知。学者陈侗甚至认为,“五条人”的歌词可以得鲁迅文学奖。


粉丝们追随自己“爱豆”的读书口味,和他们读一样的书,其实是件好事。让书抵达更多读者的视野,这是多少营销编辑绞尽脑汁在做的事,而明星的一条微博或动态,就能事半功倍,何乐而不为?



真实的力量


一方面,现实世界越来越复杂、混乱,充满不确定性;另一方面,内容内卷越演越烈——就像影视观察者“十两欢”所说:“现在电影不是跟电影竞争,电视剧不是跟电视剧竞争,而是电影、电视剧、短视频、网文、公众号等所有的内容形式放在一个大竞技场里厮杀、竞争。”因此,有不少创作者发现,故事要打动人,越来越难了。


“只有两种东西会戳人:真正震撼人心的东西、轻柔的抚慰人心的东西。前者是要抓住时代脉搏的,可当所有人都距离时代太近,是抓不到什么的,偶然或许还会歪打正着;后者其实就是诗和远方,歌颂微不足道的日常,是那些复古的、简朴的道理再被讲一次,这又更掺不得一点虚假,一点点功利心都会被精准识别。要保持对边缘的敏锐和对喧嚣的钝感,还是相信唯有真心可破万物。”十两欢写道。


这可能也是近年来非虚构、纪实类作品崛起的原因。上海译文出版社的“译文纪实”书系堪称其中的领先者和佼佼者,不少出版机构也开始有计划地策划非虚构丛书。


上海译文出版社社科编辑室主任、“译文纪实”书系策划人张吉人曾跟同事开玩笑,立志在退休前推出100种“译文纪实”。在他看来,“真实”是非虚构图书的生命。他最关心的是“这本书是否提供我不知道的东西,是否带我看见世界上我不知道的事”。也因此,“译文纪实”近年来有意识地开拓选题领域,目前涵盖“陌生的中国”“看不见的美国”“日本现场观察”“自然与人”等方向,因为这些都是当下的读者密切关注的。


相对于引进类非虚构图书,原创类非虚构图书的声量还不够大。今年出版的《张医生与王医生》获得了广泛赞誉,但作者之一的杨樱指出,非虚构写作在国内的走红仍然局限在小圈子里,“如果社会整体对于纪实报道普遍存在不信任,非虚构写作就很难走红”。

杨樱认为,放眼世界,近十年来,非虚构写作的受欢迎程度的确在上升,这和大家想解决问题的迫切性相关。就像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托卡尔丘克所说,今天人们普遍对现实感到焦虑,自然希望能用一些真实的内容来解决自己的困惑,或者说用来印证自己内心所希望探索的问题。



破防了,然后呢?


B站刚刚公布了2021年度弹幕——“破防了”。



图源b站
这是B站第五次评选年度弹幕,前几年的年度弹幕分别是:囍、真实、AWSL、爷青回。一个流行语得到广泛传播,原本个人化的情感表达变成公共表达,必然是因为它跟一定的社会情绪发生契合。据书评人维舟分析,B站历年的年度弹幕有着类似特点:一是简单直接,二是情感饱满,三是强烈共鸣。换言之,它们都简便浓缩、诉诸直觉、瞬间点燃。


“破防了”因为直击痛点、泪点,通常与“泪目”联袂出现:“破防了,泪目……”接下来,我们要问的问题是:破防了,然后呢?


在此,我们要讨论的并非情感叙事,而是个性化表达:人人都在说“破防”,可是“破”法不同,“防”也完全不一样,一百人就有一百人的被感染、被震撼的方式,难道只有“破防了”这种表达方式?


范新和杨樱不约而同地表达了对“语言的匮乏”的担忧。和很多人一样,杨樱发现,相比语言的污染(比如“内卷”一词的流行),更可怕的是语言的匮乏,而后者才是对人类的最终打击,因为这会导致我们失去文化的传承。对此,范新、杨樱的解题思路相似:重申文字的意义,并提供多样化的内容选择,比如可以提供文本和表达鲜活的小说。



《迷路员》
沈大成 著
理想国丨台海出版社,2021-7
作家沈大成为自己的新著《迷路员》写过一篇短文,讲述这一年多来,自己没有更大的地方可去,想到世界与个人的关系时,所想到的画面是:“冰面裂开了,每块冰上恰好站着一只熊,就是我们,其中一只是我本人。随着冰块在海面漂散,我们这些聚集在一起的熊分开了。……我在想,现在再说些什么吧,但说什么好呢,说什么才能使别的熊还感兴趣呢?才能令远去的大家依然有共鸣呢?我正在想的时候,所有熊都变得太小了,我看到隐隐约约有熊在冰面上。”



沈大成说的,是表达,也是人与人之间的连接。这才是当下最稀缺、最珍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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